第224节(3 / 3)
脚从田埂上跑到他面前,又笑又跳,“我们离它们很远,闻不到臭味。”
顾东文接过他小手里的芒果,撕开皮就吃:“你怎么没去追上大象闻一闻?”
“追了,追不到。”顾念叹了口气,“还有两只小象呢。”
他踮起脚看向远山,一脸向往。
“大伯伯,我不想上海了,也不想北京,我喜欢山。”
“嗯,我家虎头真聪明,云南的十万大山顶顶好了。那你就别回去了。”
“不回去。”
顾念眼睛一亮:“大伯伯,你知道吗?彼得叔叔告诉我,大象也特别聪明。”
“是吗?”
“一头大象死了,其他大象都不走,呜呜呜叫,还哭,舍不得跟它再见。”
“大伯伯——”顾念搂住顾东文的脖子,忽然哭了起来,“大伯伯你不要死,我舍不得跟你再见,宝宝哭。”
顾东文从未设想过自己生命终结的那一刻会是什么样,不是出于恐惧,而是因为无所畏惧。病痛的折磨于他而言,除了时间的流逝和□□的虚弱,不算什么。他因自己的病痛对身边的人很是愧疚,他无法代替舒苏继续看景生成长,牵制了北武,让年迈的母亲悲伤。回首这大半生,他带给他们的极少,无论是金钱还是陪伴。他不是一个尽责的长子和大哥。
离开上海越远,离舒苏越近,也离卢佳越远。
火车开往昆明的那一夜,顾东文一直牵记着没来送他的卢佳。又觉得她不来也好,卢佳人看起来温顺平和,实则性子像蒲草,韧如丝。当年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她坐在派出所的方凳上,无论警察妇联居委的干部们怎么调解,她一边发抖一边重复一句话:就要离,打死都要离,打死都要逃。她很少和人红脸,再难弄的病人,她也只是笑着叹叹气。同事之间要顶班调休,总是第一个想到她。她对他,更是顶顶好的,那种好,不只是因为他在马路边顺手把她从泥泞的人生中捞了出来。
猝不及防听到虎头这句童言,顾东文红了眼,他就是这么个自私自利的狗男人,卢佳说过至少允许她为他落几滴眼泪水。他有什么权利说不许呢。
北武和善让提着农民送的黄瓜和茄子回来,看见虎头趴在东文肩头哇哇哭,都愣了愣。
“你怎么啦?”善让蹲下身柔声问儿子。
“我不要大伯伯死。”虎头抽噎着,脸哭得皱成了一团。
顾东文笑着拍拍他的背:“没事,大伯伯死了,你也跟大象一眼,呜呜呜哭一哭再走好不好?”
顾念哭着点头。
北武撸了撸儿子柔软微卷的发脚:“你今天都哭了几回了?难为情伐?”
善让扳着手指头数:“我告诉大伯伯虎头今天哭了几趟,好不好?”
“不好!”顾念大声反对。
顾东文笑得不行:“不用你爸爸妈妈说,大伯伯都知道。今天虎头哭了五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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